阳光灿烂“独角兽”

文|王雷
2024-04-15

工作人员在调试设备。

和沈阳微控飞轮技术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张庆源约定的采访时间是11时,记者到访得早一些。工作人员引导记者来到等候区,边走边介绍:“公司最新合约较多,张董正和四川的一家客户签约,送走四川的客户便会接受采访。”

3月的沈阳,阳光向暖。这家公司刚获评辽宁省首家制造业“独角兽”企业,来往客户络绎不绝,公司门庭若市,如这天气,热度与日俱增。公司待客区的陈列可窥见这家公司的性格,书架上是《洛克菲勒给孩子的38封信》和《西点军校22条军规》,茶几上摆放的是明代思想家袁黄的《了凡四训》,公司宣传墙上是关于“新质生产力”的名词释义和国家领导人的最新讲话摘选。

从加州到沈阳

11时整,张庆源着一身工装,微笑而至。采访期间有两个细节颇耐人寻味,分别是他接听的两通电话,一个是展会销售员的推销电话,一个是来自外国好友的远洋问候。对于前者,张庆源并未看到推销电话的标记而拒接,而是耐心阐明参会的理由,双方友好挂断电话。对于后者,张庆源在彼此问候的同时,更是见缝插针地帮朋友出主意,似乎涉及事业和家庭,谈笑间友情又增进一步。

这家坐落于沈阳铁西区中德装备园的科技型企业,在获评辽宁省首家制造业“独角兽”企业后,开始走入大众视野。媒体更多关注的是公司的估值、后续的IPO,和这家企业代表的新兴技术,而对于这家企业创立的由来则少有报道。

诸多信息中,公司的成立时间均指向2018年,但在张庆源的眼中,追根溯源之下,公司的起源实为2012年。

这一年11月,党的十八大召开,远在美国工作的张庆源时刻关注大会盛况。后来习近平总书记多次提及绿色发展,推动经济社会绿色低碳转型,均在昭示着绿色能源时代的到来。张庆源在美工作多年,有扎实的技术功底,在他周围也有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,大家聚在一起,谈论最多的是中国未来的发展。

“选来选去,我们将创业方向定位于绿色能源。”国内的发展一日千里,时代的风口春风劲吹,这让张庆源和团队时刻感到时间紧迫,他们开始在美国着手选择绿色能源方向的公司。一番筛选下来,一家位于美国加利福尼亚州的公司进入了张庆源团队的视野。这是一个飞轮储能系统的创新型公司,其核心技术是通过飞轮转动将电能转化为动能储存,在有放电需求时再将动能转化为电能,从而满足不间断供电、电力调频等高质量供电需求。

从字面的理解,其技术较为专业晦涩,但在张庆源团队看来,这是一个绝佳的绿色能源发展技术,应用场景广阔,尤其是在中国。大家似乎已经勾画出了未来中国公司的模样。

“把这家美国公司的技术引进国内”,这是张庆源团队的急切想法,接下来的行动也是围绕引进技术而来。但随着美国前总统特朗普的上台,技术引进开始处处受阻。

美国实施的技术出口管制乃至对中国高科技的打压,还有不断加码的贸易战,这一切都让张庆源团队始料未及。“我们将这一切交给专业团队来做,例如法律专家团队等。”张庆源的描述中,他将技术引进这一环,用一句话概括就是“专业人做专业事”,便不再多言。但从当时的时局和背景来看,注定是波的过程和不足为外人道的艰辛。好在结果是好的,一番操作之后,张庆源团队如愿以偿将技术引入国内。

有人质疑了,这算不算“拿来主义”?还有人问张庆源:就算将技术完全引入中国,今后会不会遇到“卡脖子”问题?面对种种质疑,张庆源团队有两个坚持,一是坚持兼容并包,二是坚持走自己的路。

2018年,团队预将公司注册地选择在深圳,这么做团队里没有异议,深圳得天独厚的优势毋庸赘言,一切也都在正常进行。之后,沈阳市委市政府、铁西区委区政府招商引资来到深圳,诚邀公司北上。同当年引入美国技术一样,张庆源用一句“对方用诚意打动了我们”来回应。至于何种诚意,张庆源提了一点,当年铁西区委区政府仅资金项就提供了6000万元的支持。再加上政策、人才、土地等一系列支持,这样的诚意让张庆源团队直接北上来到沈阳,落户铁西,沈阳微控飞轮技术股份有限公司于2018年正式成立。

时代的节拍

从公司的创立不难看出,公司始于中西方结合,成于国家发展大势,站上时代的风口。

张庆源团队本身有着厚重的技术支撑,后续又不乏清华大学、美国加州大学等名牌学府的博士团队加入,可谓兵强将勇,但公司的突飞猛进着实是国家政策的推动。

收看《新闻联播》,翻阅当地党报,是张庆源的日常习惯。“我们成立了党支部,还开展了主题教育。”张庆源并不讳言在一家民营企业中大力抓党建,“这是公司谋大势的根基所在。”

张庆源在采访中不止一次说起习近平主席的讲话,尤其是谈到他在2020年9月第七十五届联合国大会一般性辩论上的讲话中提出的“中国将提高国家自主贡献力度,采取更加有力的政策和措施,二氧化碳排放力争于2030年前达到峰值,努力争取2060年前实现碳中和”。这样的“双碳”背景,是公司选择新型储能发展方向的时代保证。

公司的后续发展,也印证了这一切。在国内,中国长江三峡集团有限公司、国家电网,甚至北京冬奥会,都可以见到公司产品的应用场景;在国外,微软公司、谷歌公司的数据中心等知名企业,同样有公司的产品在运行。

起步便起跑的发展态势,扎实过硬的核心技术,加上稳定的公司营收,步步将公司送上了辽宁首家制造业“独角兽”企业的座位。“独角兽”企业指的是成立时间不超过10年、估值超过10亿美元的未上市创业公司。顶着这样的光环,投资机构、合作伙伴纷至沓来。

“一个公司的倒掉只需要18个月”,微软破产论的这句名言,始终让张庆源团队保持冷静。张庆源总是拿微软的这句话在公司例会上讲起,但他更熟读华为任正非的《华为的冬天》,文章中说“泰坦尼克号也是在一片欢呼声中出的海”。

虽然自信的性格早已藏在张庆源的基因之中,但放在公司运作层面,居安思危则是公司发展之路上的警示牌。张庆源分析,人才管理,市场环境,以及竞争对手,哪一个方面若判断不足,都会让公司陷入困境。公司里有一句话人人尽知,“只要解决,不要解释”,飞速的发展让公司有着不同的隐忧和风险,这需要公司的每个人都要想办法去解决出现的每一个问题,“只要解决,不要解释”张贴在车间门口,“我确保公司的每名员工一抬头就会看到它”。不过,赛道对了,这才是未来,张庆源话锋一转,很庆幸公司选对了方向。

成为“独角兽”企业后,公司被逼上了快车道,张庆源创始团队的每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,除却和客户谈合作之外,还要接待领导视察,参加各种论坛和活动。当然,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,就是接待各路媒体的采访。

2023年底到现在,张庆源已经记不清接待过多少次采访,每一次他都耐心作答。在他看来,公司发展期需要媒体的宣传,让更多的人认知公司。不过他始终认为,最好的宣传还是来自客户。他比较反感媒体说“达到国内先进水平或达到国外先进水平”,他说“达到什么水平不能停留在媒体宣传上,要让客户讲出来,为客户创造价值”。张庆源搞市场调研,公司的磁悬浮飞轮技术在国内的应用场景上绝对是第一名,现在急需的是海外市场拓展。好在公司技术脱胎于美国的公司,基于此前美国公司在海外市场的影响力,以及这些年来公司在海外市场的持续发力,在美国市场已经站稳脚跟,接下来要在东南亚市场布局。

每一步都踩在时代的节拍上,这是公司一路走来的成功秘诀。如今国内新能源赛道又迎来新一轮发展红利,“我们选对了赛道,时代选择了我们”。采访结束后,午后的阳光倾洒在室内,张庆源微笑着和记者握手,他告诉记者,下午要参加市里一个重要的会议,他还要在会议上作发言,“虽然很忙,但每一步都走得踏实”。    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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